陶艺--悲喜中炼铸的灵魂

● 黄兴国

  相传,西方有个叫做晋罗米修斯的人,他从宙斯神的太阳车里为了人类盗取了第一个火神,从此人类便摆脱了黑暗、寒冷和茹毛舐血的纸级生活。而他自己却被索链吊铐在高加索的山上,任那鹫鹰去啄食自己的肝脏,受尽了苦难……当然这只是一个动人的神话,但人类围绕着火确实演绎出了无穷无尽的故事。陶从器到艺便是这千万个演变的故事的一个。

  追溯陶器的起源,恩格斯曾有过这样的描述,他说:"陶器的制造,都是由于在编制的或木雕的容器上,涂上粘土,使能够耐火而产生的,这样做时,人们不久便发现成型的粘土,即不要内部的容器也可以用于这个目的?quot;或许,不过是某个顽童,随意用粘土捏制了一个有趣的小玩意儿(这件东西没冷儿还被当作了人类文的珍品收藏于某个大博物馆里),为了快些干燥而放置在火旁,却不慎跌跌落在火丛中……于是人类的第一件陶就这样诞生了。关于陶的生成也许还应该有许多的可能,且不管故事到底是怎样发生的,但有一点必须明确,即泥的制品生成为陶器它离不开最后的一点火的烧制。于是,在烧制的过程中,诸如窑温、窑位以及釉变等许多不可预料的故事便发生在那个上千度高温的火的王军。探知那个神秘王国的秘密也就成了千百年来无数陶艺家孜孜不倦的情结。在焦虑中的期盼,寝食难安的十几个或几十个小时中分分秒少的等待……成与败、怨与喜、沮丧与兴奋,全写在出窑时作品的身上和用手指轻掸作品的声音之中,都是在陶艺家们的脸上。如果说,一件成功的陶艺作品会包含了许多偶然因素的话,那千百次的磨砺和实验何尝不够作为那不过几次或几件作品的成功的必然条件和基础呢?所以,我们在欣赏和阅读陶艺作品时,不仅要看到人类文明进步的足迹,作品的背后所包含着作者的辛酸和汗水,更要倾听作者那自信、坚毅的、百折不挠的探寻真理的足音。

  我第一次拜读吕品昌的陶艺作品,并不是在他的陶艺工作室,也不是在那陈放有致、装修标准的展览馆,而是在他曾经工作过的北京服装学院的某个院子里。一件件陶艺作品被纸箱和草绳捆绑在一起放置在不碍人们行走的角落,任日晒雨淋。正是那残破的纸箱里放射出的光彩,令我为之震惊。

  陶从器中脱胎成为艺,这是一种进步。而摆脱陶艺品的架上,案头、手中的精伶华美、怜博采的要领和面孔,则是一种革命。从这个意义上讲,吕品昌的作品便毫无疑问具有着强烈的挑战性和鲜明的反叛性,他的陶艺作品掷弃了传统的陶艺观念,挣脱了陶艺的单纯的技术性的束缚。在语言方式上,他将诸多的雕塑造型的语言方式移植于陶艺并加以调整、拓宽了陶艺语言方式的局限性。在形式上,追求雕塑的体量感和建筑的稳定感,使作品具有了明确的公共意识和指向。作品的内部支撑则是文化的思考,深邃的哲理,生命的价值和意义的正确定位。以上诸多方面的成功组合,构成了作品深奥、凝重、粗犷的艺术风格和魅力,所以,当我们读其作品而为之感动的同时,又不能不为作者那顽强的毅力,不懈的精神,独到的思考,精湛的技艺所折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