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年陶艺家吕品昌

● 吴大选

  灿烂的中国陶瓷世了术,可谓中华民族优秀传统文化选择和创造的结果。在中国大现代陶艺家中,有一位青年令人刮目相看。他,就是景德镇陶瓷学院美术系二十九岁的讲师吕品昌。

  "吕品昌工作室"容纳着一个丰富而奇丽的艺术世界。在框架里的作品,看来大都没有采取习以为常的细腻、规整的造型样式,它们展示的是种种似乎漫不经意的手制痕迹和偶然随机的样式。首先让人注意的是,以往为陶瓷界所忌讳力避的缺陷,如塌陷、歪扭、龟裂、缺釉、斑点、针孔等,在吕品昌的手下竟然成了具有高度表现力和激发效果的艺术语汇。这些语汇成了一个稚拙质朴、奇幻幽奥、静穆恬淡、丽脱天成的美学境界--它似乎直秉宋瓷沉静高雅的风范品性,却有超然其上而发散新文明的灵质精气。无怪乎人们由寿星、玉壳春瓶、高白釉的世界传人吕品昌创造的世界时,会感到新奇、刺激、和愉悦。

  在瓷都景德镇,二度《吕品昌陶艺作品展》吸引了众多观赏者。当吕品昌成功地通过论文和设计答辩获得硕士学校,中国唯一的高等陶瓷学府--景德镇陶瓷学院,破天荒地将第九卷第一期学报的全部美术版面用来她所培养的这位学子,一时引起强烈的反应。

  总之,《中国美术报》、《中国工艺美术》、《中国陶瓷》、《装饰》等十余家报刊从不同角度给予了评价和报道。一些大型画册如《抽象艺术》、《雕塑与建筑》、《现代手工艺》、《世界现代人体艺术鉴赏画册》等,也都收录了吕品昌的作品,并予以较高的评价。著名艺术理论家、原中国美术家协会副主席蔡若虹先生对吕品昌的探索给予肯定并欣然题签。中国艺术研究院美术研究所著名的学者郑福星和顾森曾分别撰评论文章,认为吕品昌的探索对陶瓷观念的更新和陶艺语言的拓展具有可贵和深造在意义。

  吕品昌有许多作品被有关部门收藏或投入批量生产。如他为北京宋庆龄纪念馆设计的瓷塑《小孩与鸽子》,既作为该馆的主题雕塑陈列,又作为参观纪念品出售。去年,他的部分作品被法国文化艺术家协会邀约参加法国现代陶艺交流展览,十月份又由文化部学习参加在日本举行的第二届国际陶瓷美浓杯大奖赛。

  与那些直到雨斑白方为社会首肯的艺术家相比,尚未至而立之年便崭露头角的吕品昌无疑是个幸运。他没有经历过多的磨难,但他同样为昔日的探索和今日的成就付出了勤辛的劳动。他为自我的重新选择--从架上雕塑转向陶艺、从现实再现的路子转向抽象表现的路子走过的路并非是一条坦途。

  一九七八年,尚在读高中一年级的吕品昌就作为有一技之长的优秀学生被学校推举参加高考,并以优异成绩考入景德镇陶瓷学院美术系,学习雕塑艺术。他很快就身佼佼者之列。毕业后,他留校任雕塑基础课教学一年。在此期间他参与了许多大型城市雕塑的设计和制作,博得同行们的好评。学院有意培养年轻有为的教师,因而他得以在浙江美术学院雕塑系进修一年,得到该院已故著名雕塑家周轻鼎教授的教诲。

  转折是自他一九八五年考上周国桢教授的研究生开始的。其时一直在思考艺术问题的吕品昌,面对景德镇这个具有悠久历史的中国瓷业中心的生产现状,他敏感地意识到当代陶瓷艺术在新的文化格局中的被动窘迫。中国陶瓷艺术有过光辉的过去,也就理当再有光辉的现在和未来。这种信念和责任感促使吕品昌将全部的热情和智慧付诸现代陶艺的探索。

  可是在前几年,要搞现代陶艺既没有参考资料,也没有现成的规则可循,一切都得从头开始。为了拓宽视野,他一度路遍了北京、上海、南昌等地的图书馆和一些大学的资料库。藉助现实的外语阅读能力,他记下了数十万字的读书笔记,收集了数百万字的文字资料,翻拍了上百卷的照片资料。这一切使他有可能博采众长,一开始就把陶艺创作的水准置于国外发燕尾服的最新水平上。一九八七年他有幸随周国桢先生访问香港中华文化促进中心,进行学术交流。在那里,他强烈感受到现代文明的节奏,亲睹了世界现代陶艺的风貌和发展趋势。

  于此同时他开始着手陶艺制作。他四处奔波,足迹和身影遍及大江南北的著名陶瓷窑场。河南禹系的钧瓷、江苏宜兴的紫砂花燠、福建德化的象牙白、广东石湾的泥钧、广西桂林的三彩铅釉陶、景德镇的高温色釉瓷等,他都做个尝试。每到一处,他并不会促上阵而是先向匠师请教并亲手调试,待解材料物性和工艺过程后,方才开始创作。如今,吕品昌不仅对全国一些主要陶瓷窑场的泥釉材质了如指掌、驾轻就熟,而且生产的基本工序如黏土操作、选料配釉,成型、窑烧烤花等等都自己操控。他还常常利用间际时间手拉坯、现在的水平足以与专业技师匹配,这一点他胜任了别人不敢问津的手拉坯造型课教学。工艺技术谙熟,材料性能深晓,使吕品昌能够全面地把握或预料陶瓷创作的技术性问题,以致随心所欲地在陶艺天地里驰骋。

  吕品昌这位出生在江西上饶市的青年陶艺家,一直保持着幼晓在东北农村生活的那些原始印象,因而他的作品质朴、自然。他经常深情地回忆农村晚霞中的村舍和缕缕炊烟的景致,乐滋滋地回味战水攀树、措鱼捉鸟、放牛看场、纳凉道鬼的愉快体验。他说那种与自然和谐、毫无拘束的田园生活,曾唤起他许多奇丽的幻想。儿时的印象和快乐体验,是他今日所追恋所理想的"自然"的形,也正是他力图以陶艺展示的艺术世界的一面。

  更正:本刊一九九0年第四期P38刊登的《俞平伯九十诞辰记》一文中提到的孙柰、都应为韦柰。